导读:城市里高居不下的房价令人难以企及,人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更遥远的地方。衰败的资源城市,或是偏僻的边陲小城,都可以是目的地。甘肃玉门,辽宁阜新,黑龙江鹤岗,都能以数万元的价格购置一套房子。但在鹤壁,热搜直接把那里的房价描述成千元级别。紧接着,“中国最穷买房团”开始涌入鹤壁
▲ 鹤壁老区的物价低廉。
隐居
很有意思的是,在这座被“遗弃”的城区,有些人却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。
26岁的“往事”,在2022年初来到鹤壁山城区,那时的他最需要的东西,是一张足够便宜的床铺。
“往事”是苏北人,戴眼镜,微胖,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是那一头微卷的黄发。他在上海做过理发师,所以从不马虎发型。这份月薪七千多元的工作给他攒了些积蓄。
变化发生在他去酒店做服务员之后,疫情期间服务员需要接种疫苗,酒店门口才能贴上“全员接种疫苗”的牌子,他却“死活不想打疫苗”,酒店让他自行辞职。卷铺盖离开上海后,他来到了鹤壁。如丁乐所说:“只有在大城市待过的人,才会喜欢上这里。”
“往事”来鹤壁时临近春节,他揣着几万元想买房,却找不到落脚的地方。汉庭涨到三百多一晚,住不起,他从贴吧看到“倒霉孩子”的隐居贴,得知他正在出租次卧,便租下了这间十平米的卧室——和他在上海时的居住环境差别不大。他一租就是三年,一共付了八千元。
这在群里成了笑料。丁乐一说起来就乐呵:“竟然有人来鹤壁租房,租的还是次卧?”照他的方式,八千元完全可以租下一整套偏僻的老房子。有“往事”这样的租客,“倒霉孩子一点也不倒霉。”
“往事”一住进房间,问题就来了。顶楼的这间房子漏水严重,前几天下雨,水沿着墙壁流了一地。而他的房间朝南,夏天很热,开了空调,电费的分配也成问题。
“倒霉孩子”去年夏天回鹤壁隐居,住在隔壁主卧。一个月过去,两人用了500度电,电费三百多元,最后平摊费用,两人都不乐意。“倒霉孩子”向吧友们吐槽租客躲在房间挖虚拟货币,这个最费电。“往事”则在群里鸣不平,肥胖的房东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打游戏,肯定24小时都在开空调。
丁乐劝往事去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,他说:“我躺久了,都害怕跟人沟通。”只有面对丁乐这样的自来熟,他才愿意多说两句话。
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丁乐坐在床沿边,“往事”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,头顶是一个躺着看手机的懒人支架。他习惯躺着说话,只有说到激动时才会坐起身,双手揉搓着大脚趾。
“你之前给我倒霉孩子的号码,我X,我鼓起勇气才敢打给他,结果他说老家话我也听不懂。以前公司聚会,人一多,我就难受,我看到他们在酒桌上谈笑风生,我也不好意思吃。让我去各个小区问中介买房子,我问不出口。”
过去一年,“往事”出门见了两次人。一次是跟群友单独吃饭,一次是见网友。平时,他三天下一次楼买食物,速冻饺子3元一斤,买上几斤饺子、元宵和黑椒鸡块冻冰箱,吃的时候用微波炉或空气炸锅热一热,就能解决一周的伙食。厨电都是房东的,他去上海打工时,“往事”就拿来自己用。整间屋子里唯二属于他的物品,是电风扇与热水壶。
谈起房子,“往事”很有热情。他说,来鹤壁买房的只有两类人,一类是丁乐这样的有钱人,买房纯属玩票。一类是自己这样的穷人,不谈大城市,苏北县城的房他也买不起。鹤壁,几乎是他唯一有可能买下一套房的地方。
而现在,无法出门看房也让这丝可能性破灭了。“往事”又躺到了枕头上,“我心慌,不想出去看房了”。他盘算了自己的积蓄,每个月花500块,还能躺好几年。逃避当然是种人生态度,反正他已经“稀里糊涂地租了三年房”,至于买房,就等租期满了再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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